我每次提醒放在作者說裏總有人看不見,以後還是放在正文開頭吧—總之,上一章內容有刪減。
「負起責任啊。」
岑冬生心想,如果這個世界的未來發展注定與上一世大相徑庭,他這個重生者手中能緊的事物,還能剩下多少呢?
如果是姐姐大人的話,她一定會說:「時代發展的韁繩就在我手中。」
所以,無論未來是否在預計之中,她都會滿懷期待,欣然接受未知變數的挑戰。
有的人天生就有雄心壯誌,靠著信念就能昂首挺胸地活下去;而有的人則需要藉助外人或外力的倚靠,才能尋找到自己的定位與價值。
岑冬生向來覺得自己是後者,因為如果沒有重生者的經驗與知識,他根本不可能與安知真和伊清顏相遇,取得當下的成就,
但事到如今,他需要的是擺脫固有觀念的桔,超越對自身的設限,才能更上一層樓。
「世道真不太平。」
招待員說。
「我們倆剛從九龍旅遊回來。
「那不是正好撞上了?」
「是啊,都嚇壞了,回來的路上還心有餘悸。」
聊著閑言碎語的時候,岑冬生的視線四下巡,注意到圓桌旁的客人之中有兩人正將目光望向這裏。
雖然單論容貌的矚目程度難以與兄妹倆相提並論,但穿著氣場都與眾不同。
男人看得出上了年紀,但因為保養得體,分辨不出具體年齡,戴著一副圓墨鏡,夾雜著銀絲的頭發梳成背頭,身材瘦削,穿著筆挺的中山裝,一手拄著根拐杖。
坐在他隔壁的是一位身穿夾克,年紀在三十歲左右的女子,兩束麻花辮從肩旁垂落;她像是長年生活在西北戈壁灘上的人,肌膚粗糙暗黃,五官稱得上耐看,有種風塵仆仆的氣質。
女子背著一個頗為沉重丶四四方方的烏黑木匣,她舉起手中小杯,仰起脖子將酒液一飲而盡,
發出暢快的聲音,大大咧咧地抹了抹嘴。
客人們有的拿著行李,有的正在打瞌睡,有的去外頭街巷買了早飯回來吃。他們的目光往往在岑冬生兄妹倆,以及這對旁若無人,談笑風生的搭檔身上流連。
哪怕不用靈覺感知,高等級咒禁師往往都具備鶴立雞群的特質,岑冬生心想,這也算是某種經驗之談。
穿夾克的女子注意到了岑冬生的視線,她和同伴低聲聊了幾句,隨後露出爽朗的笑容,朝著青年招了招手。
「那邊的朋友,能請您過來一坐嗎?」
她向兄妹倆發出了邀請。
*
十分鍾前,兩位甲等咒禁師約好了見麵。
他們同屬一個團體,之前有過碰麵,彼此聽過姓名,但一起帶隊執行任務還是頭回。好在兩人性格都不錯,關係很快熟絡起來。
「喬婉,你這是大清早就喝上了啊。」
扶著拐棍的男子扶了扶從鼻梁上滑落的圓片墨鏡,笑嗬嗬地說。
「是啊,正所謂早上喝點酒,活到九十九—.」
「沒聽說過。酒蒙子編出來騙自己的吧。」
「哈哈。」
女人笑了起來,她的身上散發著淡淡的酒氣,臉頰微微浮起紅暈,頗有幾分醉意地邀請道:
「班先生要不要來上一口?」
「我就算了。從不抽菸從不喝酒,是真的想活到九十九。」
班先生搖搖頭,舉起手中的杯子。
「一杯清茶足矣。」
「行吧。那待會兒早飯去哪裏吃?我聽隊伍裏的小夥子們說,這裏的煮羊肉很有名「早上就吃那麽油膩,對身體不好。」
「這不行那不行,人活著有什麽意思。」喬婉一手托腮,嘟道,「再說了,我們是咒禁師什麽油膩丶什麽酒精,真運轉幾個周天,不就全化沒了嗎?」
「這是個概率問題。打個比方,普通人天天胡吃海塞,以後受病痛折磨,壽命縮短的概率有八成;而咒禁師能用真烈大幅度地降低損害,得病的隻有不到一成。我平日裏保持良好的生活習慣,
活得更久的概率,可能就比放縱肆意的那類人高一點點」
班先生一本正經地說。
「但我是真的很想活,哪怕是千分之一丶萬分之一的概率,我都要爭取。」
「哈哈。」
喬婉笑得很開心。
「不愧是您。可要我說,咒禁師本來就很難活得長久,平日裏才更需要發泄。我們死在戰場上丶死在鬼怪手中的概率,比死在疾病上要大得多。
「是這個理。」
班先生微微頜首。
「所以,萬事小心為上。」
喬婉收斂起表情,她打了個響指,將二人的真實話語隱藏,
「那你覺得這次任務的風險如何?」
「如今聚集在這座鎮上,與我們關係緊張的隻有孫道人,剩下的都不過是些散兵遊勇,不必放在心上。」
「孫建軍養的飛天僵不好對付。」
「我們人數有優勢。他一個邪術師,無論組織丶人手,還是後援,都比不上我們。」
喬婉點點頭,在這方麵,她的想法與同伴一致,
「重點是我們此行的目標本身。」
最開始,是這座小鎮上空的氣象奇觀,天地間靈氣暴動,引起了附近咒禁師們的留意。
再後來,「秘寶現世」的消息不脛而走,喬婉和班瀚所屬的組織一一時輪會派人前來查看,發現竟是確有其事。
而作為漠西大區規模最大的民間咒禁師組織之一,他們得出的結論更為精確:
要出土現世的不是某件單一的寶物,而是一整座古老的遺跡。
這個時代,自遠古神魔時代保留下來的禁物陸續出土,全國各地都有案例,已經不再是秘密了「遠古時代的遺跡」啊,以前的我肯定不會相信這種虛無縹緲的故事。這個世界不知是從何時開始變成了這副荒誕模樣,簡直和我上大學時候看的一樣。」
「這無疑是真實的世界,隻因現象背後蘊藏的秘密,往往複雜而難以理解。」
喬婉又喝了口酒,她的雙眼始終停留在同伴身上。
「班先生,你能確定遺跡出土的時間嗎?
1
她知道,時輪會裏最先確認該消息真實性的,就是眼前這位班先生,會中人士大都信賴他的判斷。
原因無他,在於此人具備的咒禁十分特別,性質與時輪會的領袖枯榮大師相似。
「望氣之術」。
望天,望地,望人,通過自然現象中的色彩丶形狀和變化來附會人事,預言吉凶。
「......」
班瀚默不作聲地將墨鏡摘下來,露出一雙灰白色的瞳孔。
這是一雙盲人的灰暗眼球,看不見這世界的繽紛景色,卻能映照出「顏色各異」的種種氣流。
這天地間縈繞的氣,可大可小,可上可下,有大將氣,有小將氣,有來氣,有敗氣。
而在這座小鎮內,最醒目的「氣」,無疑是鎮後方那那衝上雲霄,通天貫地的氣柱。
其氣上接碧雲,下接黃泉,顏色是絢爛的紫;而在望氣術中,紫正是最尊貴丶最吉利的顏色。
此外,他還注意到那氣的源頭處繚繞著白雲,不是一般的紫,而是從天上降落下來的一麵綢緞沿著紫氣往上,隱約還可見一扇巨大的門,散發著古老樸拙的氣息,似是曆經了無數悠久歲月。
如今,這扇天上的門扉若隱若現,尚未降臨人世。
班先生重新將墨鏡戴上,回答道。
「還有段時間,耐心等著吧。」
「好。」
喬婉歎了口氣。
「那,你還有話要指教嗎?」
班瀚想了想,覺得有些話確實沒必要瞞著即將並肩作戰的隊友。
他屈指敲了敲桌麵,聲音低沉肅穆。
「你知道這鎮上的山,通往的是哪座山脈嗎?」
「昆侖。」
班先生點點頭。
「昆侖山脈自古以來就被當成神山」,一說道教最高神明的宮殿就坐落其上,故而別名玉京山;又因昆侖山位列西北乾位之上,故又名天柱。還有傳說,這座山脈上有瑤池丶閬苑丶增城丶縣圃等仙境.」
喬婉眨了眨眼。聽到這裏,她明白對方的意思了,隻是覺得很不可思議。
「所以,班先生的意思是,這座遠古遺跡,就是傳說中的—天宮?」
「隻是我個人的猜測。」
「哈。」
喬婉笑了。
「我總算明白,枯榮大師為何會如此看重此地,將我們全都派過來。假如真的是天宮的話.」
除去這個時代崛起的靈氣複蘇之外,目前有記載的人類曆史證明,全世界的文明皆在靈氣匱乏的環境中誕生,一直延續至昨,以至於咒禁師和鬼怪這類存在過於稀缺,始終無法留下深刻的痕跡。
但咒禁師界一直流傳著猜測:在人類文明初具規模之前,在距今五千年到一萬年的時間段,同樣有過一個靈氣磅礴的時代。
那是個神魔亂舞的世界,被發掘出來的一座座遠古遺跡,大抵都是那個時代的留存;而各地民族口口相傳的神話傳說,記載的是那個時代的曆史。
若是真能尋找到遺落天宮,那個遙遠陌生的時代,將會逐漸向他們揭開神秘的麵紗。
「無論是真是假,要等到天門開啟之時方能知曉。」
「還需要等啊。怪不得群眾疏散都還沒開始。」
「組織上的意思是,這方麵就交給超工委了。我們會提前和他們聯係。」
「可他們要是真來了,競爭者就又要增加了。」
「我們會提前簽個協議—
班瀚的話頭突然停住,他的目光不自覺落在了自樓梯上走下的兩人。
身材高大挺拔的青年,與依偎在他身邊的美貌少女,正在和前台的服務員搭話。
正在飲酒的喬婉同樣注意到了這對情侶。
「這兩人還真顯眼。」
她的眼睛閃閃發亮。
人見到好看的事物或人,覺得賞心悅目,很容易移不走視線。
「身上倒是沒有任何真,是兩個普通人。」
班先生卻搖搖頭。
「這氣場,無論如何都談不上普通」。」
「你不是會望氣嗎?不如再看仔細些。」
班瀚摘下墨鏡,很快又戴上,歎息著得出結論。
「二人命格—貴不可言。」
喬婉聞言,不免升起了別樣心思。她早聽說過班瀚以前的事跡,曾通過「望氣之術」,從普通人中挖掘出了好幾位有潛力的咒禁師。
「那要不,請這兩位過來坐坐?」
*
「朋友,能和我們聊聊嗎?」
岑冬生與伊清顏對視一眼。
「你呢?」
「我聽哥哥的。」
妹妹一副無所謂的態度。
對伊清顏而言,除了冬生哥哥是最喜歡的人之外,剩下的隻有討厭到想殺死的壞人,以及毫不關心的陌路人。
但這已經能說明一些問題。伊清顏的直覺向來敏銳,假如那兩人投過來的是懷有惡意的眼神,
不用岑冬生開口,她可能就直接動手「清理垃圾」了。
岑冬生正好想要打聽消息,眼前發來邀請的兩人都是甲等咒禁師,是附近駐留團體的首領,作為交流對象正合適。
他在喬婉身邊坐下,班瀚替他倒了杯茶。
岑冬生觀察著他的動作,發現此人對普通人態度很友善。
「我剛才聽說了,你們從九龍那邊回來。」
班瀚笑嗬嗬起了個話頭。
「我剛好對這件事感興趣,能與我說說嗎?」
「這個嘛我就記得自己看到天上有奇怪的影子飄來飄去,然後突然就昏迷了。醒來之後,
發現自己又跑到別的地方去了,完全搞不懂發生了什麽。」
岑冬生歎了口氣。
「我還想問別人呢。但我遇到的有與我一樣經曆的人,全都很迷茫。」
「可能是鬧鬼了。」
喬婉翹著二郎腿,笑眯眯地喝著酒,她看起來就是那種性格豪爽的女人。
「最近一段時間,不是世界各地都有鬧鬼的傳聞嗎?」
「鬧鬼?一般的鬧鬼會有那麽大動靜麽?」
岑冬生提出異議。
「不是一般的鬼怪,是最厲害的那一類,相當於神話傳說裏的閻王和死神,是它讓冥界大門在人間打開,差點釀成大災。」
班瀚換上一副確定無疑的口吻,然後,他滿意地看見麵前的青年露出猶豫的神情。好奇丶懷疑與期待,全都恰到好處。
「這位先生,您難道了解內幕?」
>>章節報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