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禁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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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4章 病態萌發

    第344章 病態萌發

    岑冬生抬起眼眸,再度確認了一下夜空的景色。

    嗯,的確是一片清澈,毫無遮擋。漫天星辰,漆黑夜色,全都看得一清二楚。

    換句話說,他被人從家裏強行帶出來了。

    做夢時感受到的清風流雲,原來不是錯覺,

    「綁架」嗎—

    他忍不住歎了口氣。

    自己連做夢的時候都在糾結,沒想到是清顏妹妹主動替自己做出了選擇。

    「你好列將我從床上拽下來啊。」

    他伸出手掌,用力揉了揉女高中生的頭發。

    「現在這算啥,連人帶床都被丟到荒野上了嗎?」

    他們目前所在的地方是一處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荒野,而兄妹倆卻還呆在床上。

    仔細想來,這一幕有著宛如童話故事的氛圍,幕天席地,星光遍野,一張大床突兀地出現,床腳旁是搖曳的草葉,不遠處是被夜色籠罩的灌木叢,蟲鳴聲不絕於耳。

    「因為哥哥睡得更香,所以我不忍心吵醒。」

    少女捧著自己的側頰,笑容中有一點點得意:

    「而且,哥哥睡著的樣子很可愛。我也想——再多看一會兒。」

    被人說可愛還真是稀罕體驗。

    「·行吧,總之現在是得起床了。」

    岑冬生抓抓頭發,還好自己是合衣入睡的,不必再換衣服。他想起傷口轉移剛剛完畢,耗費了他的大半精力,困倦之下在旁邊的床上倒頭就睡·

    想到這裏,男人按住自己的胸腔,確認身體狀況趨於穩定,這才又將目光轉向妹妹身上。

    少女換上了平常上學時穿的校服,襯托出纖柔的體態,不受束縛的柔順發絲落在肩膀上,諷爽利落。

    這是一場有所預謀的「夜襲」。

    伊清顏同樣注意到了他的動作和眼神,但她關注的地方卻在別處一女孩低垂著頭,露出擔憂的神情,漫天星光落在她璀璨的發絲與瞳孔上,似清晨花瓣上沾著的露珠。

    她抓住男人的領口,輕聲問道。

    「哥哥,你的傷口好些了嗎?」

    「昨晚剛剛搞定。」岑冬生咧開嘴笑了,「一般情況不會再影響我的行動和戰鬥了。」

    是個好消息,伊清顏卻一點兒高興不起來。

    在岑冬生被傷痛折磨的這段時間裏,她始終隻能當個旁觀者。少女不具備治療領域的能力,安知真倒是可以借用別人的咒禁,但效果還是讓岑冬生自己用咒禁加速傷口複原更好。

    可能是因為不止一次目睹他被自己殺死,之後又完美複活的場景,所以無意間忽略了這一點一哥哥是會受傷的。

    隻要他還在第一線,還要繼續選擇戰鬥,這種情況就不可能避免。

    她有義務保護他。

    無論是站在親人還是愛人的立場上,她都必須去守護對自己來說最重要的那個人。

    這時,伊清顏聽到岑冬生問道:

    「為什麽要綁架我?總得有個理由吧。」

    早就已經想好答案的少女,毫不猶豫地給出答覆:

    「因為你老是在做危險的事情,不是嗎?當然,這不是哥哥的錯,是因為那個女人隻知道利用你,讓你四處奔波—但我不一樣,以後,我不會再讓哥哥弄髒自己的手。」

    「......」

    老實說,這話岑冬生還是頭一回聽見。

    咒禁師是戰士,他上輩子是丶這輩子也是。

    以頂點為目標的人生,不可能沒有危險。岑冬生還算有自知之明的,不冒不必要的風險丶不打沒把握的仗即便如此,還是免不了遭遇意外,遭遇惡神這種難以抵抗的對手。

    他不會怪任何人,更不會覺得這是戀人的錯。

    但妹妹似平有自己的想法一一「那你打算—?」

    他試探性地詢問。

    「首先是將哥哥從那個女人身邊帶走。」

    這是第一步。伊清顏沒有詢問本人意見就直接做了,將岑冬生連人帶床,一起從那個家中傳送出來的。

    「然後,找個安靜丶安全的新地方,收拾,整理,需要的家具和物品都可以慢慢準備,讓它變得美麗和溫馨起來,裝點成我和哥哥的新家。」

    「再然後—」

    一一哥哥就可以一輩子都不用出門了,我來照顧你。」

    岑冬生無言,看著妹妹笑容燦爛地說出了很有病的話。

    「屋子裏隻有我們兩個人,生活方麵都由我來負責,吃飯也好,睡覺也好,洗澡也好,休息也好哥哥完全不用操心。」

    清秀的臉蛋上漸漸浮起了病態的紅暈,伊清顏很容易便沉浸在了自我幻想之中,想像兩個人在同一個屋簷下,兄妹倆相依為命的生活狀態。

    「我會一直照顧哥哥的—根本不用離開那棟屋子—不,說不定,連房間都不用出去.—·?」

    原本清亮的瞳孔,在這一刻籠上了朦朧的水光,宛如被蒙蒙霧氣遮擋的湖麵,失去了焦點。

    不能再讓她繼續說下去了,

    感覺伊清顏再自由發揮,說不定他的結局就是被鎖在地下室裏,一輩子暗無天日了。

    岑冬生伸出手,用力抓住妹妹柔弱的肩膀。

    「不行。」

    「?!」伊清顏吃了一驚,眼眸中水光收斂,重新有了焦點,「為丶為什麽不行———

    「因為我需要自由。」

    岑冬生歎了口氣。

    「自由是偶爾要出去透口氣的意思吧?的確,定期還是需要出去走走放風的,我聽說常常曬日光浴,對人的身體好,還有需要呼吸新鮮空氣——」

    伊清顏笑了起來。

    「但是,不用擔心,隻要有我在,無論是哪個地方天涯海角,風景名勝,哥哥想去哪裏,

    一個念頭就能抵達。」

    操縱空間的力量還真是方便。

    「那麽,哥哥想去哪裏呢?」

    少女抓住了青年的手。

    纖柔的十根手指與男人粗壯的手指相互貼合,緊密纏繞在一起,如同並蒂盛開的花朵。

    伊清顏將兩個人重疊在一起的手掌舉起來,放在自己的臉龐一側。

    「我現在就可以帶你去哦。」

    她歪了歪頭,笑眯眯地說。

    「要不要像上次一樣去海邊呢?找個沒有人的孤島,可以在沙灘上行走,在海裏遊泳———」

    「旅遊的事情暫時放在一邊。」

    岑冬生再度搖了搖頭。

    「所謂的自由呢,就是人有能力實現自己的欲求,並且親手去做了。如果隻是被你拽著走,這種狀態顯然稱不上自由。」

    兄妹倆的目光相互碰撞在了一起。

    伊清顏遲疑了一下,纖細的眉毛一點點起。

    「哥哥剛才的話,簡單來說—·就是不願意的意思?」

    「嗯。」

    岑冬生點了點頭。

    他察覺到,自己的心髒正在怦怦直跳。

    當然不是因為喜悅或興奮,但也談不上恐懼和緊張。

    隻是對方的心意太過沉重,導致他的心思同樣沉沉地墜下來—

    無邊夜色之中,縈繞耳畔的唯有風聲,如同簷下懸掛的風鈴,輕輕作響。

    沉默持續了數分鍾時間,伊清顏並沒有如他擔心的那樣生氣發火,隻是輕哼了一聲,將腦袋轉了過去。

    「我覺得很不公平。為什麽那個女人一說什麽,你總會點頭答應,而我卻不行呢?」

    一直以來的競爭對象,永遠看不慣的情敵。

    對伊清顏來說,安知真就是心頭那根始終拔不走的「魚刺」。

    「因為知真姐的話總是對的,這不是迷信,而是事實」一一岑冬生的腦海裏浮現這句話的同時,就將它咽了下去。

    這句話說出來,就仿佛是站在裁決者的立場上,告訴自家妹妹某人是正確的,而你是錯誤的。

    先不說清顏妹妹會不會覺得傷心或者生氣她的所作所為難道一定就是錯的嗎?哪怕被認可為哥哥,岑冬生依然不願意替本人做出判斷。

    平等王是哲人王理想中社會模型的反麵,是龐大秩序之外的幽深小徑。盡管是絕大部分人都不會認可的可能性,卻仍然有必要存在一一如果有一天放棄了,會讓人覺得很可惜。

    岑冬生上輩子都能對此產生微妙共鳴,這輩子就更不用說了。

    「隻是偶然。」

    「.—偶然?」

    男人反過來握緊了少女柔軟無骨的手掌。

    「你和知真姐對我而言同等重要,所作出決定的份量,自然也是平等的。我會按照我的想法選擇其中一邊,迄今為止,如果說有哪邊多哪邊少的情況,那隻是概率問題。」

    伊清顏悄悄咬住了自己的牙齒。

    她還搞不懂自己是否能接受這個答案,但她很清楚自己,很難真的對哥哥生氣。

    照這個樣子下去,簡直天生立於不勝之地,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偶爾藉助一點點任性,盡情地撒嬌,享受寵溺—·

    「要證明!」

    「款?」

    伊清顏一把撲了過來,將岑冬生重新按倒在床上。

    青年下意識地張開雙臂,將妹妹摟入懷中。

    「什麽證明—」

    「當然是我們倆關係親密的證明!」

    妹妹很快就開始了手上的動作,先是解開自己裙子上的紐扣,再是男人的皮帶。

    岑冬生如今已經算是老手,自然能感受到她的意圖,表情不免變得微妙起來。

    「那個,真的要在這裏—?」他忍不住又歎了口氣,「難度是不是有點太高了。」

    雖然身體還是很誠實地起了反應,但這並不意味著他會因此失去理智。

    伊清顏的動作停滯,整個人都僵硬在了原地。俏麗的臉蛋浮現紅霞,她身上剛剛還一副不管不顧的氣勢,這會兒同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清顏你啊,是不是壓根沒來得及細想,出於一時衝動,就把我從家裏拉出來了?」

    「鳴..

    「起碼要在當地找個旅館啥的吧。」

    「哥哥,討厭!」

    *

    「沒事啦,另外找個落腳處就行了。」

    趁著夜色,岑冬生帶著妹妹,前往距離最近的人口聚集地。

    至於留下來的床,則是已經被分解成了渣。

    到了目的地之前,伊清顏還是鼓著腮幫子,一副很不滿的樣子。

    但在經過摸腦袋摟摟抱抱輕吻臉頰等一係列微操作之後,妹妹像河豚一樣鼓著的臉蛋終於泄了氣。

    「仔細想想,這次起碼甩開了那個女人,是直屬於我和哥哥兩個人的旅行——」

    少女似乎已經說服了自己,開始笑嗬嗬地摟住了岑冬生的骼膊。

    「是啊,難得有機會一起出來玩。」

    除了姐姐大人之外,岑冬生還想到了自己的兩位隊友,其實最近這段時間出門,和隊友一起的次數可能比和知真姐一起還要頻繁·

    但伊清顏顯然沒將那兩人放在眼裏,岑冬生更不會自討沒趣「說起來,這裏是—」

    岑冬生通過天上星辰確定了大概方位,同時通過公路上的指示牌確認了具體位置。

    此處位於西海省,漠西大區,未來枯榮王的統治地帶。

    「樂縣馬家嘴,這地方—」

    岑冬生的腦海裏閃過一絲亮光「嗬嗬,我可不是隨便找了個地方哦。」

    伊清顏將軟乎乎的臉蛋貼上來。

    「要去尋找一件可能會很適合我的特等禁物哥哥已經和我約好了,對吧?」

    「你已經得到消息了?」

    「嗯,我手底下好歹還管了一個咒禁師組織呢。據說最近這裏不太平,附近流傳著有寶物現世的消息,所以就想著哥哥一起來看看,說不定運氣好就能碰見呢?」

    也是。

    那可不是一般的組織,在張是道的威嚴遭到挫折打擊的當下,有過親手殺死屠龍師戰績的伊清顏,她魔下的閻羅會已一躍成為國內最具影響力的民間咒禁師團體。

    看妹妹的表情是沒有放在心上,畢竟,沒有人能確信這所謂的「寶物」會是特等級別的禁物,

    除去岑冬生這個重生者之外。

    他回憶了一下,這次消息相當準確,戒刀殺生的出土地點應該就在這座小鎮附近,隻是不清楚當地人是如何尋找到徵兆的。

    岑冬生遠遠眺望,前方小鎮的輪廓在夜色中逐漸浮現,豎立在月光下的電線,仿佛海平麵上升起的船隻桅杆。

    靈覺注意到了不同尋常之處,鎮內不止一處有著咒禁師的氣息。

    消息傳播開來的範圍,比岑冬生想像中的還要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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