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人圖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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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四章 餘毒未盡除

    譚司務話才出口,這時又一位司務在旁邊說話了:

    “譚司務,部裏事情多,我們每一個人都有重要任務在身,事情延後處理再正常不過了。

    再說比起國家安全來說,這隻是一樁小到不能再小的事。”

    譚司務看向那個人,語氣嚴厲的說:“梁司務是說海村這件事,這數百條人命不值一提麽?”

    “我沒有這個意思。”

    梁司務快速否認了一句。“

    但是比起我們每天所要做的事,這類案子的確隻能向後排。

    我們要做的,是排查並清除涉及整個國家的安全問題和隱患,怎麽可能一直把這件相對不重要的事擺在前麵呢?

    總要有一個輕重緩急的吧?

    譚司務,我知道你講規矩,看重原則,但是看看在座的列位同僚……”

    他環視一圈,“包括我們何部長在內哪個不是兢兢業業?從早忙到晚,有的人連空餘時日都沒有,每個人都很辛苦的。

    你看看老唐,”他指了指唐司務。“他剛才從原北道回來,連家裏都沒有回去過一趟,就直接過來開會了。

    還有老袁,都多少天沒回家了,有一年多了吧?他的孫子都未必認得他,哪裏顧得上一些相對不重要的事情?

    所以就不要那麽苛責了吧?”

    這番話引發了在座司務委員的共鳴,有些司務雖然不掌握實權,可要做的事情非但不少,反而更多。

    而且由於事務部的特殊性,他們還不像其他部門,這是不允許安裝植入體和服用一些強效藥物的,平時是很辛苦的,現在還要追究他們的責任,他們當然是不情願的。

    譚司務卻不為所動,他說:“那麽我想問一句,這件事在梁司務眼裏不重要,那麽向神禹報備一下也來不及麽?設定權限限製又是什麽意思,你難道就對這種明晃晃的行徑視而不見麽?”

    梁司務聽了不由頓了下,他很清楚這事情本質上是怎麽回事,但誰沒做過小動作呢?即便現在不做未來也說不好。

    並且他看的出來,這其實一場內部鬥爭,他毫無疑問是要表現出自己的明確態度的。

    他搖頭說:“我說過了,大家都很忙,所以這也不排除是一個失誤。”

    何書岡這時看了看任辛山,目光轉向坐在另一邊副部長古益誠。

    “古副部長,你怎麽看?”

    這位副部長白發蒼蒼,已經七十餘歲,算是部裏的老人,因為年紀較大,精力不好,曾多次申請退休,但上麵又始終不允許,所以這幾年來他幾乎不參與任何問題的探討了。

    現在問到了他,他微微抬了下眼皮,看了看四周,“問我啊,這件事怎麽處理,我聽部長的意見,還有諸位的意見。”

    何書岡沒有對他的廢話感到不耐,反而做出認真考慮的樣子,最後抬頭說:“這樣吧,我看諸位同僚都有不同的看法,各自也都有自己的理由和道理,那對於這件事,我們就內部投票表決一次。”

    陳傳這時開口說:“沒有這個必要。”

    他這一說話,眾人免不了目光集中到他身上,同時又在任辛山和他之間來回遊移,還有一些人則不由自主緊張了起來。

    何書岡看了看他,“嗯?陳司務有不同意見?”

    陳傳說:“是,我知道是誰做了這件事,並且我也掌握了足夠的證據,可以證明背後操作的這一位確實是違背了紀律和國家法規。”

    這個證據還是宋海贏那邊事後主動提供的,要麽不站,站就站了個徹底,使用植入派的技術隻是表麵上的表態,這還不夠,所以他將之前留下的一些與事務部有牽扯的東西全部交給陳傳。

    他相信這樣陳傳就能明白他的意思了。不過以後他也不可能從這個船上跳下來了。

    陳傳目光一轉,看向從開始到現在一直坐著沒有開口,帶著眼鏡,身體有些寬胖的中年男子。

    “袁司務,你有什麽想說的麽?”

    袁司務聞言一怔,好似有些奇怪為什麽忽然問到自己,他笑了笑說:“我?我沒什麽要說的。”

    陳傳平靜的說:“當初就是袁司務你接受了包括宋氏、韓氏在內的幾家的人請托,將這個案件給壓下了,並且提升了這份調查報告的權限。

    要不是神禹對任何報告都有記錄,恐怕你會直接選擇銷毀吧?”

    袁司務訝然看他一眼,再皺了下眉,看著好像不明白陳傳為什麽要針對自己。

    “陳司務,這些事你能確定是我做的麽?”

    陳傳點了下界憑場域屏幕上頓時出現了一列列的證據。

    “這幾家為了回報你,幫助你的幾個子女在國外立足,你的一個兒子現在諾爾蘭德北方聯盟的息諾卡大學讀書,現在還沒有畢業,就已經拿到了進入泊倫公司中層管理的門票。

    你與一名諾羅斯教國女子茲維洛娃所生的私生女,目前都在阿比約恩海峽聯盟的一家軍事學院就讀。

    你有一個兒子目前在利納克斯聯邦西海岸,加入了一家研究所,為他們提供涉及大順外洋航運方麵的‘業務谘詢’。

    下麵還有很多,我就不一一讀出來了,你自己看吧。

    他淡聲說:“身為安全事務部的司務,你準備怎麽解釋這些事?”

    眾人的眼神有些複雜,還夾雜著少許同情,那上麵的證據很充分,而且神禹迅速在後麵對比,每一項都給出了較高的可信度。

    袁司務依舊表情不變,他說:“對於這些指控,我想我可以逐一進行辯解……”

    任辛山這時開口說:“不用辯解了,我們這裏查到了一些當初你與那幾家往來的通訊記錄,雖然你事後都設法擦除掉了,但是並沒有擦的很幹淨,我們已經讓技術專家都還原了出來。”

    說著之間,上麵浮現出了當時的通訊記錄,有些證據並不隻是宋家提供的,還包括了另外幾家。

    這是因為人已經死了,他們也沒必要和事務部長期對抗下去。

    再說他們之前還曾求助過袁司務,可後者對他們

    不理不睬,導致幾家反而將仇恨對準了他。

    最後麽,何書岡在整個事件中起的完全是推波助瀾的作用,雖然這是他配合背後流派的行動,然而在外界的解讀來看,分明就是麵對陳傳等人妥協退讓,這樣他們當然知道該怎麽選擇了。

    袁司務看到了這些證據之後,知道自己逃脫了不少了,這時他反而不那麽慌亂了,摘下眼鏡,擦了擦,再戴起後,他說:“沒錯,這是我做的,不過……”

    他笑了笑看向何書岡。

    就在這時候,陳傳忽然感到了一絲微弱的精神波動從黃去疾的身上飄起。

    這股力量足以對人形成一定的精神威懾,他朝裏那裏看了一眼,後者在目光看來的時候,身軀不由自主的繃緊,眼鏡也眯了一下,而那股精神也於同時消失。

    “這些是何部長讓我做的,”袁司務笑了笑,“他身為部長,讓我做,我也不敢不做啊。”

    他知道自己肯定是完了,與其一個人承擔,還不如把水攪渾,憑什麽讓他頂在前麵?

    至於家人什麽的受到牽連,他無所謂。他這麽多子女在國外,不差國內這麽一個兩個,而且他不說,說不定會在之後出問題。說了出來,反而可能有一定的安全保障。

    譚司務冷然說:“袁司務,我要警告你,如果沒有證據,胡亂攀咬也是要負責任的。”

    “我有證據。

    我當然有證據。”

    袁司務非常篤定的說了一句。

    他拿出一個存儲鞘,隨後點了下界憑。

    “證據都在這裏。”

    但是當他把這些都送上場域屏幕之後,等了一會兒,發現顯現出來的東西卻是一片空白。

    存儲鞘裏什麽都沒有。

    在座眾人表情一時都有些微妙。

    袁司務先是皺了一下眉,隨後意識到了什麽,神情微變,隨後自嘲一笑。

    “真是技高一籌。”

    他沒有再去費勁辯駁什麽了,轉而看向任辛山、陳傳兩人,“抱歉了,證據看來我是拿不出來了,兩位剛才對我的指控,我全都承認。”

    陳傳對這個結果絲毫不意外。

    何書岡當了這麽多年部長,怎麽可能被這麽簡單的抓住把柄?

    至於那所謂的證據?格鬥家因為協議存在,是不可能對其出手的,有可能的是利用一些擅長精神力量的成員進行長期的暗示,才能造成這樣的效果。當然也有可能是純粹技術上的手段,甚至當初暗示袁司務的,都不見得是何書岡本人。

    而且今天他們本來就沒有扳倒何書岡的計劃,到了何書岡這個地位,如果犯了不是大的政治方向上的錯誤,想從內部著手想推倒其人幾乎是不可能的。

    任辛山這時說:“部長,不知道您的處理意見是?”

    何書岡用惋惜的目光看了袁司務一眼,“按照國家法規處理吧。”

    他點了下界憑,立刻有內部事務處理小組自外走了進來,來到了袁司務身邊站定。

    “袁司務,請跟我們走吧。”

    袁司務站了起來,留戀的看了一下這裏,就跟著走了出去。

    到了門口,他忽然轉身,對著何部長微微一笑,意有所指的說:“部長,我先走一步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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