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司務,部裏事情多,我們每一個人都有重要任務在身,事情延後處理再正常不過了。
再說比起國家安全來說,這隻是一樁小到不能再小的事。”
譚司務看向那個人,語氣嚴厲的說:“梁司務是說海村這件事,這數百條人命不值一提麽?”
“我沒有這個意思。”
梁司務快速否認了一句。“
但是比起我們每天所要做的事,這類案子的確隻能向後排。
我們要做的,是排查並清除涉及整個國家的安全問題和隱患,怎麽可能一直把這件相對不重要的事擺在前麵呢?
總要有一個輕重緩急的吧?
譚司務,我知道你講規矩,看重原則,但是看看在座的列位同僚……”
他環視一圈,“包括我們何部長在內哪個不是兢兢業業?從早忙到晚,有的人連空餘時日都沒有,每個人都很辛苦的。
你看看老唐,”他指了指唐司務。“他剛才從原北道回來,連家裏都沒有回去過一趟,就直接過來開會了。
還有老袁,都多少天沒回家了,有一年多了吧?他的孫子都未必認得他,哪裏顧得上一些相對不重要的事情?
所以就不要那麽苛責了吧?”
這番話引發了在座司務委員的共鳴,有些司務雖然不掌握實權,可要做的事情非但不少,反而更多。
而且由於事務部的特殊性,他們還不像其他部門,這是不允許安裝植入體和服用一些強效藥物的,平時是很辛苦的,現在還要追究他們的責任,他們當然是不情願的。
譚司務卻不為所動,他說:“那麽我想問一句,這件事在梁司務眼裏不重要,那麽向神禹報備一下也來不及麽?設定權限限製又是什麽意思,你難道就對這種明晃晃的行徑視而不見麽?”
梁司務聽了不由頓了下,他很清楚這事情本質上是怎麽回事,但誰沒做過小動作呢?即便現在不做未來也說不好。
並且他看的出來,這其實一場內部鬥爭,他毫無疑問是要表現出自己的明確態度的。
他搖頭說:“我說過了,大家都很忙,所以這也不排除是一個失誤。”
何書岡這時看了看任辛山,目光轉向坐在另一邊副部長古益誠。
“古副部長,你怎麽看?”
這位副部長白發蒼蒼,已經七十餘歲,算是部裏的老人,因為年紀較大,精力不好,曾多次申請退休,但上麵又始終不允許,所以這幾年來他幾乎不參與任何問題的探討了。
現在問到了他,他微微抬了下眼皮,看了看四周,“問我啊,這件事怎麽處理,我聽部長的意見,還有諸位的意見。”
何書岡沒有對他的廢話感到不耐,反而做出認真考慮的樣子,最後抬頭說:“這樣吧,我看諸位同僚都有不同的看法,各自也都有自己的理由和道理,那對於這件事,我們就內部投票表決一次。”
陳傳這時開口說:“沒有這個必要。”
他這一說話,眾人免不了目光集中到他身上,同時又在任辛山和他之間來回遊移,還有一些人則不由自主緊張了起來。
何書岡看了看他,“嗯?陳司務有不同意見?”
陳傳說:“是,我知道是誰做了這件事,並且我也掌握了足夠的證據,可以證明背後操作的這一位確實是違背了紀律和國家法規。”
這個證據還是宋海贏那邊事後主動提供的,要麽不站,站就站了個徹底,使用植入派的技術隻是表麵上的表態,這還不夠,所以他將之前留下的一些與事務部有牽扯的東西全部交給陳傳。
他相信這樣陳傳就能明白他的意思了。不過以後他也不可能從這個船上跳下來了。
陳傳目光一轉,看向從開始到現在一直坐著沒有開口,帶著眼鏡,身體有些寬胖的中年男子。
“袁司務,你有什麽想說的麽?”
袁司務聞言一怔,好似有些奇怪為什麽忽然問到自己,他笑了笑說:“我?我沒什麽要說的。”
陳傳平靜的說:“當初就是袁司務你接受了包括宋氏、韓氏在內的幾家的人請托,將這個案件給壓下了,並且提升了這份調查報告的權限。
要不是神禹對任何報告都有記錄,恐怕你會直接選擇銷毀吧?”
袁司務訝然看他一眼,再皺了下眉,看著好像不明白陳傳為什麽要針對自己。
“陳司務,這些事你能確定是我做的麽?”
陳傳點了下界憑場域屏幕上頓時出現了一列列的證據。
“這幾家為了回報你,幫助你的幾個子女在國外立足,你的一個兒子現在諾爾蘭德北方聯盟的息諾卡大學讀書,現在還沒有畢業,就已經拿到了進入泊倫公司中層管理的門票。
你與一名諾羅斯教國女子茲維洛娃所生的私生女,目前都在阿比約恩海峽聯盟的一家軍事學院就讀。
你有一個兒子目前在利納克斯聯邦西海岸,加入了一家研究所,為他們提供涉及大順外洋航運方麵的‘業務谘詢’。
下麵還有很多,我就不一一讀出來了,你自己看吧。
他淡聲說:“身為安全事務部的司務,你準備怎麽解釋這些事?”
眾人的眼神有些複雜,還夾雜著少許同情,那上麵的證據很充分,而且神禹迅速在後麵對比,每一項都給出了較高的可信度。
袁司務依舊表情不變,他說:“對於這些指控,我想我可以逐一進行辯解……”
任辛山這時開口說:“不用辯解了,我們這裏查到了一些當初你與那幾家往來的通訊記錄,雖然你事後都設法擦除掉了,但是並沒有擦的很幹淨,我們已經讓技術專家都還原了出來。”
說著之間,上麵浮現出了當時的通訊記錄,有些證據並不隻是宋家提供的,還包括了另外幾家。
這是因為人已經死了,他們也沒必要和事務部長期對抗下去。
再說他們之前還曾求助過袁司務,可後者對他們
不理不睬,導致幾家反而將仇恨對準了他。
最後麽,何書岡在整個事件中起的完全是推波助瀾的作用,雖然這是他配合背後流派的行動,然而在外界的解讀來看,分明就是麵對陳傳等人妥協退讓,這樣他們當然知道該怎麽選擇了。
袁司務看到了這些證據之後,知道自己逃脫了不少了,這時他反而不那麽慌亂了,摘下眼鏡,擦了擦,再戴起後,他說:“沒錯,這是我做的,不過……”
他笑了笑看向何書岡。
就在這時候,陳傳忽然感到了一絲微弱的精神波動從黃去疾的身上飄起。
這股力量足以對人形成一定的精神威懾,他朝裏那裏看了一眼,後者在目光看來的時候,身軀不由自主的繃緊,眼鏡也眯了一下,而那股精神也於同時消失。
“這些是何部長讓我做的,”袁司務笑了笑,“他身為部長,讓我做,我也不敢不做啊。”
他知道自己肯定是完了,與其一個人承擔,還不如把水攪渾,憑什麽讓他頂在前麵?
至於家人什麽的受到牽連,他無所謂。他這麽多子女在國外,不差國內這麽一個兩個,而且他不說,說不定會在之後出問題。說了出來,反而可能有一定的安全保障。
譚司務冷然說:“袁司務,我要警告你,如果沒有證據,胡亂攀咬也是要負責任的。”
“我有證據。
我當然有證據。”
袁司務非常篤定的說了一句。
他拿出一個存儲鞘,隨後點了下界憑。
“證據都在這裏。”
但是當他把這些都送上場域屏幕之後,等了一會兒,發現顯現出來的東西卻是一片空白。
存儲鞘裏什麽都沒有。
在座眾人表情一時都有些微妙。
袁司務先是皺了一下眉,隨後意識到了什麽,神情微變,隨後自嘲一笑。
“真是技高一籌。”
他沒有再去費勁辯駁什麽了,轉而看向任辛山、陳傳兩人,“抱歉了,證據看來我是拿不出來了,兩位剛才對我的指控,我全都承認。”
陳傳對這個結果絲毫不意外。
何書岡當了這麽多年部長,怎麽可能被這麽簡單的抓住把柄?
至於那所謂的證據?格鬥家因為協議存在,是不可能對其出手的,有可能的是利用一些擅長精神力量的成員進行長期的暗示,才能造成這樣的效果。當然也有可能是純粹技術上的手段,甚至當初暗示袁司務的,都不見得是何書岡本人。
而且今天他們本來就沒有扳倒何書岡的計劃,到了何書岡這個地位,如果犯了不是大的政治方向上的錯誤,想從內部著手想推倒其人幾乎是不可能的。
任辛山這時說:“部長,不知道您的處理意見是?”
何書岡用惋惜的目光看了袁司務一眼,“按照國家法規處理吧。”
他點了下界憑,立刻有內部事務處理小組自外走了進來,來到了袁司務身邊站定。
“袁司務,請跟我們走吧。”
袁司務站了起來,留戀的看了一下這裏,就跟著走了出去。
到了門口,他忽然轉身,對著何部長微微一笑,意有所指的說:“部長,我先走一步了。”
……
……
>>章節報錯<<